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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浪屿申遗成功特辑:访鼓浪屿教会文化传承者蒿志强牧师

2024-08-09 02:37:45

  鼓浪屿申遗成功特辑:访鼓浪屿教会文化传承者蒿志强牧师说闽南语,吃闽南菜,沏功夫茶,聊鼓浪屿掌故,刚过不惑之年的蒿志强牧师,从衣食住行到工作履历,俨然是个地道不过的鼓浪屿人。

  1990年9月,祖籍河南生长于内蒙古的蒿志强入读位于南京的金陵协和神学院。1993年暑热的七八月,时年24岁的他,头一次踏上这座对他来说充满着陌生气息的南方沿海岛屿。那年,他作为金陵协和神学院的一名大三学生,与同窗恋人陈妙伴,应厦门教会的邀请来鼓浪屿三一堂实习。而厦门集美出生的陈妙真,一直是鼓浪屿三一堂的会友。这不是巧合,蒿牧师说:“千里姻缘是我来到鼓浪屿的契机之一”。临近毕业时,站在决定工作去留的十字路口上,他选择了在厦门落脚,续写尚未完全展开的人生篇章。

  1994年7月初从金陵协和神学院毕业后,蒿志强和陈妙真回内蒙古老家举行婚礼,随后相继进入鼓浪屿侍奉于教三一堂,这一停留,他就与鼓浪屿结缘20年之久。

  “鼓浪屿是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地方,而我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介草民。”蒿牧师说,从19世纪40年始,小岛像一位从容好客的主人,打开封闭的铁门,推倒围墙,接纳了漂洋过海的传教士,白手起家的华侨,勤劳发奋的外地人,迎来了百花齐放兼容并蓄的繁茂春天,造就了一个从荒芜到兴盛,从蛮荒到文明的奇迹。后来蜚声海外的岛内名人,若追溯下去,也不乏来此淘金的外来移民的子孙后代。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期间风云变幻,但没有阻断小岛一贯的开放和包容态度。蒿牧师说,“我和鼓浪屿结缘也得益于毕业时鼓浪屿教会对外来人员的接纳”。上世纪90年代初期,国家的户籍制度还没有完全放开,但“特殊人才引进”的缘由给予了蒿志强在岛上落户安居乐业的机遇,为他打开了一扇观察鼓浪屿的窗户。

  20世纪90年代初的鼓浪屿,远没有今日的熙熙攘攘、人潮拥挤;寻常巷陌间,收藏着昔日荣光,不事张扬。“咖啡馆不见于大街小巷,年长的信徒家庭却还保留着世纪初的生活习惯,如切片面包配果酱,自煮咖啡等。”回首昨日,蒿牧师谈笑间淡定从容,但个中滋味并不是只言片语就可道尽。南下的北方汉子初来乍到,最大的拦路虎就是语言关。对北方人来说,模仿几句“爱拼才会赢”也许稀松平常,可是要学会闽南语就非得下一番苦功不可了。尤其对于教会的传道人,他的职责与使命,决定了不能闭门造车,而是要入乡随俗,融入其中,以本地人的语言和习惯与岛民交流。一如19世纪漂洋过海来华的欧美传教士,在摸索中学会汉语与方言,才能在陌生的东方开始布道。

  蒿牧师说,“刚来的时候,因为不懂当地语言,好像置身外国一样,很是苦恼。”为了破解这个难题,蒿志强拿出了中学时学英语的热情,以学习的态度,一切从头开始。

  有一份早期传教士在鼓浪屿创设并流传至今的宝贵遗产——教会罗马白线个拉丁字母解决了方言不能用汉字书写的问题,并集结出版了一系列的闽南语罗马拼音字典、教材和圣诗。如著名的《闽南圣诗》就是他的闽南语入门书籍。这对初学闽南语的他来说如获至宝。但光有教材还不够,太太陈妙真一方面在生活中照顾丈夫的北方面食习惯,常常学做北方菜,另一方面,也顺理成章地当起了他的闽南语言与文化的启蒙老师。此外,这还不够,教会内部的前辈也是蒿志强学习闽南语的“活教材”;比如初来岛上的每周二下午,他会去闽南著名牧师吴炳耀先生的女儿吴瑞雪女士家中,吴女士先为他讲解闽南语罗马白话字,再一起去信徒家探访。在与信徒接触中,蒿志强用心倾听他们的闽南语对话,先有语言语音的输入,再进行语言语音的输出。这一经历为蒿志强先生的闽南语学习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有志者,事竟成。蒿志强的闽南语成绩单是:半年听懂,一年会说。他说,简而言之,学闽南语的诀窍即:“胆要大,敢说;心要细,不能乱说,不然会闹笑话,甚至引起误解;脸皮厚,多练习。”此外,他还送给诚心学习语言的人一句孔子的名言: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语言是文化的基石,理解文化必须了解语言。过了闽南语的考验,蒿志强牧师开始深入鼓浪屿的寻常巷陌,感知小岛的文化脉搏。

  光阴的车轮轧过大地,岛上的陌生人不知不觉已熟稔每块砖头背后的历史,个体的故事慢慢与海浪的节拍产生共鸣,融为一体。作为一个新鼓浪屿人,蒿牧师在生活中观察,触摸,感知鼓浪屿的情怀和素养,并从幕后走向台前。

  谈话中,蒿牧师偶尔会自诩为鼓浪屿正宗的“野导”。“野导”即无牌无证的野导游。出于工作交流和生活来往的需要,蒿志强常会为教界(境内外教会团队与个人)、学界(海内外高校与研究机构师生)、政界(党政部门主管宗教事务官员)人士做义务导览。1993年暑假leyu乐鱼,他在鼓浪屿参与了接待美国归正宗教会访问团与中国教工作人员参访团,从此每年都会接待不少团组和个人。

  蒿牧师戏称,“我是正宗的、名副其实的鼓浪屿野导。”作为不挂胸牌不收费用的导游,他会为来访的人规划路线,并将游览和信仰有机地结合起来,讲解每个景点背后的历史和故事。与冒牌“野导”最大的不同的是,他不需与游客讨价还价,因为是免费的,也不会胡编乱造典故,因为他要传输的是鼓浪屿的历史。

  长居于此,必会耳濡目染。再加上多年的工作和信仰,他已然与鼓浪屿的故事牢牢地连接在一起。谈起鼓浪屿历史上的繁华和兴盛,多年致力于发掘史料工作的蒿牧师不由得滔滔不绝,心有戚戚焉。

  一位在五缘湾居住的杨姓女信徒,也曾来鼓浪屿游玩多次。今年年后恰逢蒿牧师亲临导览而随行重游鼓浪屿,她笑着对笔者道,“以前每年必来鼓浪屿游览。去的次数虽多,收获却几乎没有。上次蒿牧师组织我们上岛,把鼓浪屿每座建筑的前世今生像抖包袱一样,一一道来。去了那么多趟,只有这一次是满载而归的,是真正解开了鼓浪屿的面纱。”

  但是,多年的经历让蒿牧师深感一般导游对鼓浪屿的教文化底蕴相当陌生或止于浅显的了解,遂根据多年收藏的史料与研究的成果进行策划,与厦门荣耀科艺公司合作于2012年出版发行《鼓浪屿百年历史穿越之旅》导览图,还应邀为厦门市导游培训中心就此专题授课。打开这本教文史导览图和旅游指南,封面写着“前尘往事已如云烟,商铺市井里我却怀念曾鲜活在旧时光里的鼓浪屿;人影憧憧纷至沓来,人潮汹涌中我更追寻那二百年间因爱而来的脚踪”。在“爱的寻踪”的标题下,这份旅游册子规划了四条自助导览线路,分别是教堂寻踪之旅,音乐之路,寻迹郁约翰,教育寻源。

  蒿牧师解释说,作为新教在福建省的起始地,鼓浪屿的文明离不开宗教因素,但传教士的足迹并不局限于传教布道。1842年2月24日,传教士雅裨理抵达鼓浪屿,在岛上今中华路一带租民房建立布道所,成为最早进入厦门的新教宣教士。当时,南京条约尚未签订。传教士带着西方文化的文明成果东来,像播种者和照料者,让种子深深植根于鼓浪屿以后的人事变迁中。“蜚声海外的鼓浪屿文明离不开几代传教士们的耕耘和付出。甚至可以说,没有教,就没有后来中西文化交融的鼓浪屿。”信仰带给社会的,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狭窄,而是会延伸到文化、教育、医疗、建筑等诸多领域。数代传教士们,给小岛带来了来自西洋的钢琴、小提琴等,为老百姓开办诊所和医院,还兴办教育,为目不识丁的普通人扫盲。

  此外,作为一个中西文化交融、多元文化共生的岛屿,鼓浪屿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各界精英。鼓浪屿的名人世家,多保留着教的信仰。教会确实培养出大量人才,大文学家林语堂即出身于牧师家庭,音乐界名人如殷承宗、许斐平,医学界如林巧稚大夫都是徒。据不完全统计,岛内徒占总人口的百分之十。

  栖居于鼓浪屿的近20年里,蒿牧师结识了无数良朋益友,诸如本土音乐家殷承典、鼓浪语社群群主陈勇鹏先生、民间收藏家张晓良先生、地方文史作家詹朝霞女士、儿童文学作 家李秋沅女士等,还有因工作而结识的无数鼓浪屿人。他说,无论是与他们一次茶叙神聊或秉烛夜谈或微言飞信或街巷照面,都是无价的精神财富。

  多年来,他尽自己的职责挖掘,保护,传承,更新,升华鼓浪屿的文化和历史遗产,尤其是自2008年鼓浪屿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程序启动后,他的身影遍布在鼓浪屿每一个重要的见证历史瞬间的现场。在蒿牧师看来,“申遗”的过程,不仅是宣传和推介鼓浪屿的过程,也是进一步挖掘鼓浪屿人文历史的过程。

  2010年是鼓浪屿救世医院创办人、一生荣神益人的徒郁约翰逝世100周年。时任厦门市教协会总干事的蒿志强牧师与“鼓浪语”社群的很多成员既是生活中的朋友,也是工作上的伙伴。在“鼓浪语”社群发起的“郁约翰逝世百年纪念”活动中,作为教会代表,他参与了纪念活动的地点勘察,资源整合,关系协调,沙龙讨论,无偿提供外文史料,贡献自己的想法和建议。

  2010年4月10日,郁约翰的追思会在他生前创办的“救世医院”原址小广场上举行。当天,人们或手捧花束,或胸别白菊,为郁约翰雕像揭幕,向郁约翰纪念碑敬献花篮。蒿志强牧师也在其中,像普通人一样,追悼这位一生救死扶伤、死后安息于鼓浪屿的宣教士。

  2012年5月份开始,由鼓浪屿管委会牵头,业主厦门市教开始对华人徒公墓园区及周边地区将修缮整理和史料的考证梳理。华人徒公墓,位于鸡山路与内厝澳路交界处,鼓浪屿申遗的53个核心要素之一。19世纪下半叶到新中国成立前后,许多有教信仰的社会名流沉睡于此,其中包括“现代汉语拼音文字之父”卢戆章、曾经的同安启悟学校校长麦邦镇、鼓浪屿英华中学校长沈省愚,还有林语堂的岳父廖悦发、钟南山的外公廖超熙等。蒿志强说,“整个墓园由三块构成,总共有500多处墓葬,由于墓园偏居一隅,多年来,这些名人墓,几乎无人问津。因此,我们希望通过这次整理,将其中的深厚人文底蕴予以激活。”

  此外在发掘过程中,英国伦敦公会传教士山雅各之子的墓葬得以重见天日,从而证实了传教士公墓和华人徒公墓连成一片,并澄清了此前的误解,即认为郁约翰、山雅各等知名传教士埋葬于鼓浪屿上的番仔墓。

  2011年6月11日,在鼓浪屿协和礼拜堂举行的“申遗”文物史料捐赠活动中,为助阵鼓浪屿“申遗”进程,蒿志强向鼓浪屿管委会捐赠了自己收藏的6件教会文史资料;其中包括1905年教三公会委托厦门倍文斋活字印书馆印制的《养心神诗续本》(100首)、1933年闽南大会编印由闽南圣教书局发行的《养心神诗琴谱》(151首),两者的价值在于都被译成了闽南语罗马拼音。此外,还有失而复得的美籍意大利人安东尼·路易·斯卡默林的清唱剧《睚鲁的女儿》DVD、一套四册的《中华教会闽南大议会年录》以及《闽南圣诗》(500首)。

  最令蒿志强牧师感到欣喜的事是见证和参与了协和礼拜堂的修复工作。协和礼拜堂始建于1863年,是英美传教士在此建造的岛上现存最早的礼拜堂。然而在20世纪50年代后的特殊时期,协和堂由厦门第二医院使用。

  在协和堂的翻修过程中,蒿志强牧师一直与无偿奉献修缮者以及“鼓浪语”社群的成员保持联系与合作,积极地提供文献资料、联络协调关系、贡献思路想法、统合相关资源、传递共同远象等。

  经历了两年的时间,2011年7月30日修复后的协和礼拜堂正式对外开放,现已成为一个对外文化传播的重要平台。蒿牧师说,“协和礼拜堂建筑的四根柱子代表着它担负的四重工作:教文化展览;圣乐教育演出;婚礼婚姻服务和社会关爱工作”。每项工作,都凝结着无数身怀大爱人士的心血。

  比如协和堂每年暑假都组织外来务工人员子女举行夏令营。追溯历史,鼓浪屿的多元来源于移民。鼓浪屿的街道名称即是反映。如何让外地人融入是今天要面对的一个课题和挑战。安排义工教孩子们学说闽南语,开设免费绘画,烹饪,手工等课程,寓教于乐。让年青一代尽快融入本地文化中。

  如今的协和礼拜堂不仅成为向人们展示鼓浪屿教历史、文化与圣乐艺术的重要场所,还是为新人举办教婚礼仪式的殿堂。

  鉴于当前中国人越来越多对西式婚礼的热衷,蒿志强格外强调,牧师不是司仪。司仪只需现场主持婚礼即可。但牧师要对新人负责,认真对待每一对新人,提前了解新人的情况,彼此做好沟通工作。若决定在协和礼拜堂举办婚礼,必须接受婚前辅导。蒿牧师说:“婚礼是一天的事情,而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婚姻价值观影响一个人终身的婚姻家庭质量。鉴于常年在日常工作中无偿辅导过无数对婚恋人士个案的蒿牧师,深觉当今社会的大量需要,他自费去修读考取了国家二级婚姻家庭咨询师资格证。这为协和堂的婚姻家庭系列工作提供了专业保障。

  协和堂的婚姻辅导手册的内容包括四大部分:婚姻的意义——关于“丈夫和妻子”、婚姻誓约、冲突的化解和共同价值;手册既会引用圣经的经典论述,也会用通俗的语言启迪新人,让他们思考和讨论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婚礼后协和堂还对他们进行随访,也策划提供美满婚姻、亲子教育讲座等后续服务。“涉及人类终身大事的婚姻,我们没有参加任何培训就上岗,难怪一桩一桩地出故障,而我们教会有责任帮人们找回这些婚姻家庭的安身立命之本,懂得张弛有度。”蒿志强风趣地说道。

  通常新人需要通过协和堂婚礼服务团队预约证婚牧师。不过也有意想不到的情况,比如2013年11月初宇宙光爱心合唱团访问协和堂时,有一对外地来厦旅行结婚的新人听了圣诗以后十分感动,临时要求为他们祝福,这是蒿志强第一次遇到没有预约的婚姻祝福。

  2013年1月,在福州召开的福建省教第九次代表会议上,蒿志强牧师当选为福建省教三自委员会秘书长。同年10月,他又被选举为位于福州的福建神学院副院长。

  如今,因为工作的缘故,蒿牧师常常奔波于厦门和福州两地之间。神学院的行政教学工作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到了周末才能回厦门。身为福建神学院的老师,有鉴于教历史的传承,他与同事们开设了“福建省教会史”课程。借着神学院的六尺讲坛,他寄望有更多的学生能知悉这一条起源于鼓浪屿的福建教的河流。对于课程,他规划着能让有志于此的学子用双脚丈量历史,在历史的发生地做田野调查,亲自收集资料和档案,完成有价值的学术成果。

  蒿牧师说,“至今我的户口依然在鼓浪屿,也依旧不减对鼓浪屿的情愫。”20年来,如同来自自然界的四月的和煦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或冬天的湿润气流包裹海边的屋舍,岛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渗透于身体与感觉的每个细节中。伴随着潮涨潮落,他依然孜孜不倦地向来到这座美丽岛屿的人们解说着信仰留在岛上的脚印,分享着爱的真谛。(作者系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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